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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 2 月,假杂志还在宁波江北区开了一间真的实体书店。
言由刚参加完台北青年艺博会(Young Art Taipei)回到宁波,带去参展的 50 本由“假杂志”出品的摄影书已全部售罄。而此行他的最大收获来自几位台湾年轻摄影师的作品,其中王尊用大画幅相机拍摄了一系列倒闭的台湾糖厂,这些自日据时代就成为支柱财富的制糖厂,如今大多沦为废墟。“这打破了我对台湾摄影青黄不接的印象”。
两年前的香港摄影书展是言由第一次在国际性的艺术书商场上“摆摊”,隔壁摊位坐镇的是日本独立出版社 Super Labo 的创办者 Yasunori Hoki。Hoki 厌倦东京的快节奏,把家和事变搬去了镰仓,每周搭一小时的新干线去东京,在星巴克与艺术家、设计师碰头,谈判书的但愿细节,今后再坐一小时车回到镰仓。
“他从编辑设计开始就一个人负责所有的事务,实在太忙就让老婆帮帮忙”,言由曾在《中国摄影》杂志中谈及两人的这次相遇。同样只有五人小团队的“假杂志”也从北京“逃离”回自己的故里宁波。这样的独立出版人在大大小小的国际书展上集会,摆摊卖书,接触素未谋面的购书者,@发%6妹妹3d%掘@新的年轻艺术家,说不定他们就会为下一个买书的人做一本书。
从 2011 年 6 月与摄影师孙彦初合作 Obsessed 起,假杂志已走过第七个年头,他们为摄影师设计订制限量的摄影书。4 月 8 日,假杂志出版计划的第 19 件作品《来源不同的时辰:来自茨满村的图像》在宁波假杂志摄影图书馆做了一次预热活动。从设计装帧的角度,这本样书都很难被定义为一本书,线圈连起来的更像是一本以手帐形式记录人类学田野笔记。翻开,多个长拉页、小册子、地图和文献的拼贴……这本充满想象力的纸本,使得读者不断被打断、停顿,思考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其实不是假杂志第一次考试测验这样“异形”的出版形式。2015 年与法国摄影师 Thomas Sauvin 合作的《双喜》——也是假杂志出版计划的作品 12 号——被装入在一个个真的“双喜牌”香烟盒内。
《双喜》被装在真的香烟盒内
在北京居住了十多年的 Sauvin 在五环垃圾场陆续以每公斤 28 元的价格收集到了约 85 万张废旧底片,原本它们与 X 光片、碟片一样处于垃圾回收财富的一端,这些含有硝酸银的垃圾待化学处理后,提取出的银被卖给履行室。Sauvin 在这座巨大的“银矿”里发现了 1985 至 2005 逾二十年间北京泛泛百姓家的生活泛泛。
《双喜》是 Sauvin 对“北京银矿”系列的再次创作,聚焦于一个特此外场景:婚礼。香烟在中国人婚礼上扮演了独特的角色,新娘通常需要向減肥按摩膏,宾客敬烟,眉毛增長液,新人经常被客人摆弄刁难,完成一些粗糙却也“充满想象力”的“抽烟游戏”,比如照片里一个插满点燃香烟的塑料瓶就是一件喜宴上客人廉价的道具。
《双喜》收录了喜宴中由“烟”激起的即兴表演
旧底片记录下的喜宴
假杂志选择长 81 毫米、宽 53 毫米的尺寸,装在真正的“双喜牌”烟盒内。最初言由筹办定做烟盒,但没有印厂愿意接单,因为猜忌他是做假烟的。最后假杂志在网上发起了一次众筹——“以烟换书”,征集 150 条整条的双喜牌硬壳香烟,参与众筹者可以获得一“盒”装订完好的《双喜》。
打开烟盒,扉页上红字写着 Until Death Do Us Part(死心塌地),内页定格在一个个陌生人开怀笑闹的瞬间。“我们也想过用‘中华’什么的,但太贵了,买不起”,言由笑称,要收集中华烟盒对制作成本是一次不小的考验,双喜的合适更在于它是不少百姓常常利用的平价烟品牌。
言由
时辰拉回到十多年前,2006 年,言由供职于北京一家名为《鲜氧》的杂志社,后来开了 On the Construction(“在建中”)博客,关注艺术与设计,埋下要做失眠治療方法推薦,一本杂志的念头,这个博客也是后来假杂志博客的前身。
2012 年的草场地摄影展,言由举办了“假杂志与中国独立摄影书展”,时年,《城市画报》做了一期题为“私读势力:中国册子”的专题,关注这波以假杂志、联邦走马、泼师长西席、阿米巴等为代表的独立出版飞腾,称他们“以采集为媒,舔食着国内出版市场那因过于干燥而干裂的罅隙”。五年过去了,假杂志出版计划举办到了第 19 本,和联邦走马、泼师长西席、香蕉鱼等成为国内独立出版的厂牌。曾计划拍摄一部《中国册子》记录片的阿米巴却在 2013 年搁浅。
2014 年,言由的孩子出生,假杂志分隔北京回到宁波。当时被问及这次转移,言由的设想是大本营仍在北京,负责做书、设计、调处和新书的首发会和推广,“宁波有点像销售中心,土一点其实就是个发货的地方”,因为具备港口的宁波发往国外更容易。如今,随着北京制作成本的上升,书的制作也交由宁波的印厂举办,言由仍然要盯着每次样书的完成度,与想达到的成果是否是仍有差距。
今年 2 月,假杂志在宁波江北区开了一间真的实体书店,一楼是书店和展览空间,二楼是事变室和一个收藏了世界各地摄影书、杂志的图书馆。
位于宁波江北区的“假杂志”图书馆
图书馆内景
《来源不同的时辰:来自茨满村的图像》是摄影师程新皓的作品,这是他与假杂志的第二次合作。2016 年 6 月的作品《对一条河流的命名》中,程新皓对云南昆明的母亲河盘龙江举办了一次抽样式踏查。整本书是一个完整的长拉页,一面是散点透视的盘龙江沿岸风景,此外一壁则是与这条河流相接洽瓜葛的“碎片”,比如某时某刻在岸边某地相遇的人们,由岩石记录下数亿年的变迁等等。
这次的主角茨满村位于云南丽江城外,距离丽江城边缘不过三公里,相对付富庶。随着前些年丽江旅游业的发家和城市的蔓延,对城市化的期待在全数村子蔓延,人们躁动于各路小道消息,坐等被城市“收编”的那一天,也有人仔细想着斥地抽水肥,农家乐、风尚旅游的古迹。但突然,一座大桥从这座村子的上空“跨”了过去,抛弃了这个曾想一块儿追赶的村子。
程新皓的一张照片中心站着一棵树,树包裹着一条废旧的公路,上方就是那条簇新的国道。在 4 月 8 日分享会的现场,这个毕业于北京大学的化学博士摄影师,聊创作的一波三折,如何兴冲冲地用社会学的调研办法踏查,如何停滞问自己一个绕不开的问题“为什么不干脆用记录片的法子”,“静态摄影究竟能承载什么样的内容”。在座的有摄影圈内人,有为摄影图书馆地址的文创园区开幕阿谀的斥地商,有来自宁波大学的学生,这里距离宁波大学江北校区只有四公里,也有住在附近推着婴儿车入场的居民,一一传阅那本模样怪异的样书。
谈判会后,程新皓和言由继续谈判起难以定夺的封面,印数则是早就定好的 800 本。上一次《对一条河流的命名》印了 500 本,四个月就告售罄。言由在“我为什么做‘假杂志’”的撰文里谈卖书,“很多人会误认为我的书都在靠朋友支持,殊不知,旧年出的好几本书,销售到国外的数量已挨近国内”。正常每次出版都会印 500 本,言由大致计算了一笔账,150 本供应国内网店,150 本供应国外网店,50 本参加书展,150 本销往国外书店。
《对一条河流的命名》内页是延续的长拉页
沿岸人的活动同样“命名”了这条河流,右图为程新皓本人
“我希望假杂志出版计划不单仅是我个人的计划,希望它能为中国最好的年轻摄影艺术家处事,供应一个平台”,这个平台正黑髪,在渐渐成形,曾只用图像表达的摄影师早已开始用措辞表达、解释、探讨困惑。
2014 年言由曾与 VICE 合作了一组“纪实中国”,与四位摄影师对谈。2010 至 2013 年间沿着黄河从入海口东营市一块儿向西溯源的张克纯,解释了最后选为《北流活活》画册封面的那张旷野中的“佛头”背后的故事。佛头的背后是台中外約,荷兰山,一个当地的煤老板在山里修了寺庙,后出家成为了这里的主持,山的此外一头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煤矿,煤老板们一起捐了一尊佛像,照片中的这尊巨大的佛头是做坏了的,被丢弃在采煤场一旁。
《北流活活》封面上,旷野中的一尊佛头
杨圆圆与假杂志合作了《在克拉科夫的十日》,言由和她聊起此外一组关于朝鲜平壤的作品。在平壤的街头、餐厅、装璜墙和动静节方针背景板,“本该”显现广告或其他图像的地方被两种类型的图像盘踞:俊,和象征“完美城市”的风景。
在商业社会,这些公共图像地址的位置经常会被广告覆盖,杨圆圆敏感于这个强烈冲突,认为这种完美雷同乌托邦的风景,和平壤参观团严密的日程安排陈旧见解,“都指向一个舞台剧般的完美现实,一个与该国家真实现实保持平行的置景现实”。
《假杂志九州娛樂,》创刊号
2016 年,言由构想了很久的第一本真正的摄影杂志总算付梓,这本创刊号印了 2000 本,十天内售罄,如今只能在二楼的摄影图书馆借阅。创刊号采访了 Alec Soth,其 2004 年的作品 Sleeping by the Mississippi 沿着密西西比河拍摄,影响了众多人,也影响了独立出版人。言由还邀请了摄影师在这本创刊号内谈对其他摄影师作品的解读。
《假杂志》创刊号采访了Alec Soth
“我希望,这本杂志能给年轻的摄影创作群体供应一个写作的平台,在这个过程中一起来探究摄影这门不新不旧的艺术在未来的可能性。”
一周一次的“假展览”在每周六下午颁布,微信的编辑常驻北京,但每个人都参与谈判,言由称这个组合为“策展天团”,“除策展天团,我们还有‘售书天团’,每个人都要去练摊,至于‘做书天团’嘛,首要就是我一个人”。
假展览里横屏阅读,向一个方向无限耽误的白底成了此外一堵“墙”。“策展天团”为居住在莫斯科的艺术家 Danila Tkachenko 策划过一期“假展览”,他的镜头对准俄罗斯极寒之地里废弃的天文台、导弹实行台、火箭发动机生产地、废弃的极地科学城、坠机损毁的飞机残骸等等,这些@曾对技%B9CU7%能@进步至关重要的地方如今都被遗忘,任其冰封。这些地方不会存在于任何地图或公共档案资料中,人们也早已不再寄希望于这些冷战期间军备角逐的产物。这里曾具备完美的科技,却未被许诺以未来。
留言区的发声宝贵认真,有人纠错,有人写下观感,也有人在留言区毫不客气地表达不买账,“其实好些照片根柢没故意义,这种‘偶尔义’是对于照片的读者来说的,也许对于拍摄者,这些照片记录了当时的心境,读者观众只得强行脑补”。
“我一贯感受摄影艺术发展到现在,早已不是扛起相机上街或上路去这样的感情时代了。摄影师需要阅读和思考,当然也需要用写作来梳理自己。我希望可以也许从他/她们的文字中找到与创作相关的蛛丝马迹,也许他/她们并不自知。”
至于什么样的人会来买假杂志的书,言由笃定:“让市场来找我们吧,当然,恍如这都不能叫市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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